【藏温】结
回忆这种东西,向来带着点虚无的味道。沾染上这二字,往事种种,其实多少夹杂了些情绪,爱或恨感染下,曾经发生都变得缥缈起来。
藏镜人的回忆里,最初的温皇其实是亲切可人的。
不算把酒交心,也没有过太深刻的盟誓,最初的结义其实不过是共饮杯酒的简单事,却足以铭记。
礼不必多,情义自在人心,他一直都这样想。
他拜托温皇办的事,那人从来都办得很好,无论有多艰险,他似乎都轻描淡写地解决了,摇着羽扇布局谋划,那些惊涛骇浪,似乎并不是些太过费力的事情。
这个人实在可靠,可靠到他几乎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,偶尔聚起饮酒,偶尔半真半假地拉他出来,解决些弯弯绕绕的难题,他保着温皇平平淡淡退隐,温皇动动脑子解决些非是单纯武力可以解决的问题。
兄弟嘛,总没有谁欠谁一说,总是帮衬着,为着对方想要过的生活出点力气。身处江湖,人杀杀人,见惯了冷血,唯有到了兄弟这儿,才顿觉自己满身流淌血液,其实是炽热的。
这些事,藏镜人不曾言明,却在心里想过数遍的。
过后再回想起来,他竟真的不知道,最初描摹的这幅景象有几分真实。
退隐的人并不甘于隐逸,骨子里的争强之心更是令人讶异,眉目间的笑犹在,其间杀意亦在,谈笑之间的谋划更是令人惊心。
至交未曾剖心,故友凉薄,情义不过手中一子。
他们再不曾饮酒,甚至没怎么见面。
情已不存,曾经的把酒言欢就显得有几分可笑,既已非友,纵然有酒,身上的血已凉了,又如何能如同当年那般热血沸腾呢?
他在苗疆逃亡的时候,零零星星地听着温皇的谋策。
听说他和苗疆决裂了,苗王大军围杀,任飘渺伤重得很,躲进了还珠楼,才勉强逃过一死。
藏镜人想起了去悬天练路上的那一剑。
若那一剑落下,他殒命于此,温皇会被怀疑围杀吗?
很快他又听说,苗疆和还珠楼谈和了,去谈和的人还是他另一个兄弟。
那场围杀,也不过是他的游戏吧?
说到底,还是会想想这个人,看着他的做法,想要窥视他的心究竟是怎样一番形态。
大概是冷的吧?
既然是冷的,又为何在最后关头偏偏助他?
藏镜人突然觉得,十数年交情太浅,浅到连一个人的人心都看不清。
苗疆异变,他已落难,其后卷入地门,浑浑噩噩地过了许多年,现实实在没给他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个太过深奥的问题。
再见面时,已是许多年过去。
听说他瘫痪了,又醒来,醒来变了个性,又成了一个倦了出门的懒人。
隐约记着他叫上了一句好友,还朝着他问了一声气消了吗。
藏镜人觉得这人实在是缥缈。
这声好友,又有几分真心呢?他想了想,又觉得实在是恼人,索性不想了。
他迈步去向了还珠楼,仍是不愿踏入门中———入了内,过去那些恩恩怨怨又算是什么?
那人踏着风出门了,他羽扇摇着,朝他笑,嘴上称着贵客,一双深邃的目光却仿佛已透过面具看了他,这人笑着允了他彼岸虫和情报网,轻轻巧巧的,言语间仿佛真心雀跃着。
如今这样,又算是什么呢?
他闭了眼,终是不想再思考下去,就这样吧。
永远都写不出来那种纠结的心思 真实地自暴自弃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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